“老爷,何事令老爷这般动怒。”
陆怡宁面带笑意施施然进屋,身侧还跟着个半大孩子。
母子俩看到满屋跪着的下人,均不以为然,定是这些奴才,惹夫君(父亲)不快了。
“夫人,你怎的过来了……”
一看到自家夫人,顾宴忙不迭起身,同时不着痕迹地暗中给李婆子使了个眼色。
“老爷……”
“老爷公务繁忙,思儿许久不见父亲,这不闹着要同父亲用膳呢。”
陆怡宁宠溺地看了眼儿子,随即便将目光放到了自家夫君身上。
“父亲,父亲你都许久不来看思儿了。”
一同而来的顾攸思满眼孺慕地看向顾宴,同时也不忘母亲来时的叮嘱。
“可是这些个奴才惹父亲不快了。”
“父亲万不可气坏了身子。”
父亲平日本就劳累,这等琐事还闹到父亲跟前,这些奴才也忒没规矩了。
可是将母亲心疼坏了。
“无碍,左不过起子嚼舌根的,处置了便是。”
顾宴避重就轻,随口应付了几句,当即便想将一众奴才打发了去。
谁料,他想揭过去,偏生夏竹这时候又跳了出来。
自知眼前是她最后的机会,夏竹一个劲地朝着陆怡宁哐哐磕头。
“夫人,奴婢知错了,求老爷饶了奴婢……”
“奴婢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眼瞅着夏竹将脑门都磕出了血渍,陆怡宁悠悠叹了口气。
“老爷,饶了她这次吧。”
“若再有下次,妾身绝不饶她。”
来时她便得了信儿,一奴才偷盗府中财物,若李婆子处置了便也罢了。
谁曾想还闹到老爷这儿来了,如今看来,想必是这婢子乱嚼舌根了。
这李婆子怎的这般不顶用,竟让这等琐事烦扰老爷。
“你啊,还是这般心善。”
“罢了,既夫人开口,下不为例。”
左不过一贱婢,顾宴也不妨给夫人脸面,端的一派疼妻状。
“贱蹄子,还不谢过老爷夫人。”
“若不是老爷夫人心善,今儿你就到头了。”
见主子发话了,李婆子赶忙出来打圆场,她可不是发善心为夏竹说好话,不过是趁机拍马屁罢了。
“是是,谢老爷夫人。”
“奴婢谢老爷夫人……”
这救命稻草还真抓对了,夏竹这一惊一喜的,被李婆子一提点,当即再次磕起了头。
“好了,都下去吧。”
凭白这一通闹的,顾宴都有了些许倦意,这眉心稍一皱……一双温润的触感便抚上了他的眉间……
陆怡宁又岂会不知,自家夫君最是厌烦这等后宅琐事了。
“是妾身管家不力,连累夫君了……”
夫妻多年,陆怡宁早习得一手按摩手法,边给顾宴摁揉着头部,口中还不禁自省上了。
“这又如何能怪得了你……”
顾宴轻拍了拍陆怡宁的手背以示安抚。
闻言,陆怡宁嘴角微勾。
一贯的以退为进,陆怡宁自认这些年早拿捏了眼前这男人,左不过也是她随口一说罢了。
怎料,就在她不经意地抬眸间,一抹侧颜眼前一晃……
当即,陆怡宁心下一激灵,方才她倒是没注意到,夫君身边何时有了这么个容貌出挑的婢子。
而那婢子并非旁人,正是落于人后退下的楚瑶。
……
当家主母当真如此心善?怕是不尽然吧,反正楚瑶是一个字都不信。
不过是在顾宴那厮跟前做做样子罢了。
正如楚瑶猜想的那般,陆怡宁对于那一闪而过的貌美婢子压根没在顾宴跟前提及。
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用了膳。
转头,陆怡宁便将李婆子传唤到了跟前,顾宴不在,陆怡宁可就没那般好脸色了。
“说吧,那婢子怎么回事?”
此时的李婆子还不知晓陆怡宁已然注意到了楚瑶,还以为夫人问的是夏竹一事呢。
“夫人,那贱婢就是个不安分的,胡乱攀扯呢。”
“老爷一开口,那贱婢什么都招了,就是她诬陷的。”
“依老奴看啊,指不定是那贱婢自己手脚不干净,老奴定好好查查她。”
提及那蠢货,李婆子一脸的愤慨,红口白牙一张嘴,让她如今两头落不着好。
原本闹到老爷跟前已经让她够难堪了,现今可好,把夫人都引来了。
若不是惊扰了老爷,何至于将夫人都惊动了。
可这实情……李婆子哪里敢说哦,但凡泄露一个字,她这把老骨头可就散架了。
“谁让你扯这些了……那相貌不俗的小丫鬟……”
“何时到老爷身边的……?”
李婆子还在那‘叭叭’叫屈呢,陆怡宁可不耐听,当即便开门见山了。
此话一出,李婆子有一瞬卡壳。
相貌不俗?小丫鬟?谁?
哎呦天老爷,这都叫什么事儿啊,怎的叫夫人也注意到那狐媚子了呢。
若说能在人群中一眼出挑的,这全府上下,那狐媚子还真独一份。
说来也怪了,以往她怎么就没察觉呢。
这感觉别扭的,就好似那山窝窝里突然孵出个金凤凰。
眼下夫人都给她摆明面上了,李婆子还能咋整,那铁定咬死了不说啊,瞎编呗。
“啊……夫人说的是她啊,早些年就在院里了。”
“老奴看她平日还算规矩,便让她到老爷身边伺候了。”
“也就添添茶水,送些糕点什么的……”
越说,李婆子这心底是越发苦,面上一脸菜色,那嘴里还得不停为楚瑶说好话。
不然还能咋,她可不敢说是老爷发话让那狐媚子去书房伺候的,也只能安自个儿身上了。
至于勾搭老爷,她就更不敢说了,已经勾搭上了啊…
这若说出实情,夫人能瞬间扒了她的皮。
“不过,夫人……您尽管放心,老奴盯着呢。”
“指定让她规规矩矩的,绝不敢有旁的非分之想。”
李婆子又岂会不知夫人心中顾虑,她被派到老爷身边的用处,为的不就是防的这手嘛。
“嗯,你办事,我向来是放心的。”
“不过……她不行。”
“你寻个时机,找个由头,弄出去吧。”
这李婆子她也用好些年了,一直没出什么岔子,对自家夫君陆怡宁也向来信任有加。
可不知怎的,自打看到那婢子的第一眼,哪怕就只侧颜,陆怡宁便心绪不宁。
无他 ,那婢子,太出挑。
出挑得她各种不安。